第六章
有时候秋寒会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,梦见自己是一个患了绝症的男孩躺在医院里,就像是一只沉沦中的蝴蝶,纤细而易碎。
父亲总是不知道何时来过,然后又匆匆离开。
母亲总是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叫醒自己。
脑袋总是昏昏沉沉地,身体感觉很疲惫,丝毫都动弹不得。
有时候,外婆自言自语的声音像是梦里传来的,想开口回答,却发不出一点声响。
每一刻,秋寒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。
小**面会有轻微的疼痛,手上的指甲开始变长,头发似乎已经长过耳垂。
窗外飘进来的花香,也似乎一天比一天浓郁了。
只有闭上眼,秋寒才能感觉到真实的自己,被子上若有若无的香味让她觉得踏实。
梦里的他也躺在病床上,还是以前的男儿身...
梦境与现实仿佛快交织在了一起。
“打扰下,准备注射激素”护士余菲敲了敲门。
“好的”大女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出来,配合着护士将女儿衣服的袖子撸到胳膊处。
“护士,我女儿最近特别嗜睡...“
“这是注射激素后的正常情况,不用担心,过一两个星期就会恢复正常的”护士余菲解释道。
秋寒感觉有有人吻了一下她的额头,轻轻地,很温柔。
秋寒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。
“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”护士余菲打趣道。
“嗯,希望这孩子以后能适应...”
护士将门轻轻的掩上。
秋寒的母亲看着坐在床边,手上还拿着刚缴完费的票据,她静静的看着孩子,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日子似乎变得艰难了一些。
医院的病房里, 秋寒幽幽地醒来,看着自己越发纤细晶莹的手默默叹了口气。
每一刻,她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,而这变化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安,她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妈,你觉得我是女孩子么...”秋寒看着自己的手说到。
“你现在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”大女摸了摸女儿的头发。
“妈,我心里很不踏实...”
“傻孩子,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好看”大女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化妆镜,递给女儿。
秋寒略微抬头看了眼,镜子里的人梳着斜刘海,弯弯的柳叶眉,双眼皮,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略带忧郁,英挺的鼻梁,M形嘴唇,凑在一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疼爱。
“妈...”秋寒红着脸把头埋在被子里。
“你这孩子看自己还害羞”
“就...觉得好难为情”
“慢慢就习惯啦,都有一个渐进过程的”大女安慰道。
“嗯...”秋寒含糊的应了一声。
傍晚的时候女护士又拿着注射液进了病房,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秋寒皱了皱眉。
“输液”女护士说道
秋寒伸出手,呆呆的看着护士把针插入自己手背上的血管。
“好了,一会我再过来”护士说完离开了。
大女将被子理了理,并小心地盖住女儿的手背。
秋寒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房间内又回归了安静。
此刻小城的街道却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,学校门口小摊贩的吆喝声,路人交谈的欢笑声,过往车辆的鸣笛声都同时响起。
现在是九月中旬,开学已经有些时日了,从医院的窗外眺望,小学正是放学时间。
学校的校门一打开,小朋友们就像泻了闸的洪水,快乐的冲出学校,回家。
“我们搞的补习班正缺一个有水平的语文系教师,你来正好,待遇一个月5000,每天只需要晚上给他们补习一个半小时”某学校的领导私下里对刘国龙说到。
“让我考虑下...”
“我听说你之前托人想把孩子转到二中,我刚好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你操作一下”领导看着刘国龙微笑道。
咔哒,点燃的香烟被送到刘国龙面前,“来一支?”
猛地吸了一大口后,刘国龙缓缓的吐出烟圈。
“下个月前办好我女儿的入学手续,我明天就能来补习班教课”
“好”领导满意地拍了拍刘国龙肩膀,然后离开了。
办公室里,刘国龙双手撑着下把,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。一旁烟灰缸上的半截烟被放置着直到燃尽了。
半晌,刘国龙拿起了手中的电话打给妻子。
“我已经联系好了城北的第二中学,等秋寒身体一恢复就能立马学习”
“阿龙辛苦了”
“咱妈的那笔钱...不能动,给她留着”国龙在电话里说到。“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容易多病,把钱留着好一点,这段时间我会做点兼职,不要担心钱的问题”
“嗯,都听你的,也要注意休息,别太劳累了”
“先挂了,一会见面说”
一辆小电动车在人群的海洋中穿来穿去,把它的灵活发挥到了极致。
医院病房门外,刘国龙来回踱着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‘咚咚’门口终于响起了敲门声。
“国龙?”大女打开门后看到丈夫说道。
“我..”刘国龙喉咙动了动,但是只发出了一个字。
“怎么啦”
“...最近有教研任务,下班都得晚两小时”半晌,刘国龙憋出来一句话。
“嗨,多大的事儿,孩子这里我会照顾好的”
“嗯,..女儿就辛苦你了”
“哪里的话,你才是最辛苦的”
刘国龙看着妻子,有些感慨。
“快来看看咱们孩子”说着大女拉着刘国龙来到床前。
瞅了有一会儿,刘国龙肯定的说道:“已经是女孩了”
“那肯定是”
“今天医院催缴费了吗”
“没呢,跟他们说过了月底付款”
“嗯,明天我就能凑够,不用担心”刘国龙用手搂住妻子的肩膀说道。
“你说,咱女儿以后肯嫁人吗...”大女突然问到。
“这个...”刘国龙突然被问到了。
“唉,这恐怕是以后最大的问题”
刘国龙听完妻子的话沉默了。儿子变成女儿已经是他所始料不及的,再要他去想女儿以后的嫁人问题,他觉得头很疼。
“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噢”一旁的妻子喃喃道。
“我们过好我们自己就行了”
“那女儿呢”
“就由她去吧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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